第1072章 通知單

　　

　　病例單上的字變成了——死於今夜，沒有指定說誰會死於今夜。

　　“被詛咒醫院想要對我下手，這就是他們的詛咒。”

　　沒有露面，隱藏在暗處，僅僅只是通過不相幹的人就可以完成殺局，陳歌對被詛咒的醫院有了新的認識。

　　普通的方法無法應對他們，必須要加倍小心才行。

　　“不笑和被詛咒的醫院這是挑明了要阻攔我，他們這麽做是為什麽？想要獨吞冥胎？這胃口是不是有些太大了？”

　　陳歌收起那張病例單，去掉了“妳”字以後，這張來自被詛咒醫院的病例單應該就可以轉交給別人了。

　　“或許他們只是想要讓我被詛咒纏身，讓我變得虛弱，這樣他們就更有把握在門後完成自己的計劃。”

　　被詛咒醫院這時候出現給陳歌提了個醒，他今晚除了要小心冥胎外，還要防止被詛咒的醫院下黑手。

　　“還沒進入門內，就開始勾心鬥角了，這些生活在城市陰影裏的家夥，果然心壹個比壹個臟。”

　　不擇手段，無所不用其極，天天跟這樣對手爭鬥，陳歌覺得自己直到現在還能保持理智不受影響，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　　陳歌拿著年輕人的手機給他家人發送了壹條信息，告訴了年輕人此時的位置以後就離開了。

　　他今夜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，不能在這裏浪費太多時間。

　　晚上八點，陳歌打車來到九鴻中介，整條街看不見壹盞燈，黑漆漆壹片，非常瘆人。

　　“現在才晚上八點鐘，這裏的人都休息那麽早的嗎？”

　　九鴻中介已經關門，陳歌獨自朝著金華小區走去。

　　“白天來的時候，街道兩邊的墻壁上好像沒有貼這麽多宣傳單。”陳歌停下腳步，朝墻上看了壹眼，所有宣傳單上全都貼著向暖媽媽的照片，說她是個騙子，說她私生活不檢點，是被中介老板包。養得情婦。

　　“這些宣傳單全都是新貼上去的。”陳歌隨手撕下壹張，他發現那宣傳單下面還殘留有壹些邊角：“似乎每天都會有人過來張貼，然後每天都會被人給撕掉。撕掉宣傳單的人應該是向暖的媽媽，張貼宣傳單的人很可能就是小區裏的住戶。”

　　進入金華小區，陳歌感覺有些不舒服，他能聞到壹股淡淡的臭味，那氣味和應瞳、於見房間裏的臭味壹樣。

　　“其他被選中的孩子，只有房間裏有這種臭味，向暖這裏卻是整個小區都被那股臭味浸透了。”

　　情況很不妙，那種臭味只有陳歌自己能夠聞到，他每次聞到那股臭味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。

　　今夜的小區格外安靜，金華小區的兩棟住宅裏偶爾還能看見幾戶人家亮著燈，旁邊九鴻小區那裏則是壹片漆黑，就跟全都是鬼樓，沒有住人壹樣。

　　站在A棟樓道口，陳歌撥打了向暖媽媽的電話，鈴聲響了好壹會對方才接通。

　　“妳好，我是陳歌，下午的時候我來看過房子。”陳歌報上自己名字，他聽見手機那邊不斷傳來孩子的哭鬧聲，還有東西被摔碎的聲音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這邊出了壹些事情……”女人的聲音中透著壹絲著急。

　　“需要幫忙嗎？我在妳們樓下，這就上去。”陳歌不等女人回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，他進入樓道以後，發現那股臭味變得更加濃郁了。

　　金華小區的住宅樓外面看著很正常，但是內部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打掃過，樓道裏堆放著各種雜物和垃圾，墻壁上貼著各種廣告，還有很多辱罵向暖媽媽的宣傳單。

　　每張宣傳單上都有向暖媽媽的照片，黑白照裏的女人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，和宣傳單上那些說不出口的臟字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　　陳歌看人很準，短暫的接觸過後，他覺得向暖的媽媽不是那種人，這應該是有人在故意抹黑她。

　　沒有乘坐電梯，陳歌走過又臟又亂的樓道，來到401號房間門口。

　　“妳還好吧？”

　　站在門外陳歌都能聽見摔砸東西的聲音，片刻後腳步聲響起，緊接著房門被打開。

　　向暖的媽媽提著兩個黑色的垃圾袋站在門口，她手指流血，好像是被玻璃渣子給劃破了。

　　“我今天可能沒辦法跟妳壹起去看房了，向暖突然犯病，吃藥現在都不管用。”女人急壞了，她將垃圾袋放在門口，說話就準備關門回去，但是陳歌卻先壹步抓住了門。

　　“妳壹個人忙不過來的。”

　　在房門打開的時候，陳歌就聞到了壹股刺鼻的惡臭，這股臭味比之前任何壹個孩子家裏的臭味都要濃重。

　　“這臭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散發出來的？”很早以前陳歌就聞到過這股臭味，但是他壹直無法確定臭味的源頭。

　　最開始他懷疑臭味是那些被選中的孩子身上散發出來的，但隨著他進入門後幫助那些孩子找回身體缺失的部分後，那些孩子身上的臭味就消失了。

　　所以說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確定臭味的源頭，不過他感覺這個困擾了他好久的問題，可能今夜就會有答案了。

　　客廳裏壹片狼藉，地上滿是水漬和垃圾，便宜的布沙發被咬出破洞，燈具被打碎，抽屜被拽出櫃子，胡亂扔在壹起，上面還有涼掉的剩菜剩飯。

　　女人本來想要阻攔陳歌，但臥室裏又傳出男孩痛苦的叫喊聲，她也顧不上去管陳歌，趕緊跑進了臥室裏。

　　“向暖，妳到底是怎麽了？告訴媽媽好嗎？”

　　回答女人哀求的是燈罩被摔碎的聲音，向暖似乎無法控制住自己，他嘴裏不斷發出古怪的音節，跑來跑去，就好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。

　　“他在害怕，在害怕某個東西。”

　　惶恐、畏懼、不安，這種情緒陳歌在很多遊客臉上都見過，只是向暖表現的要比那些遊客更加徹底，那種害怕的感覺仿佛是從他心底蔓延出來的，正在壹步步將他吞食掉。

　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，陳歌看著亂糟糟的房間，伸手拉開了女人。

　　“妳們家裏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來過？”

　　“沒有，除了妳，這個家裏已經很久沒有外人進來過了。”女人情緒激動，作為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如此痛苦，這對她來說是壹種煎熬。

　　“以前他有沒有像這樣失控過？”

　　“平時也會失控，但就像妳下午看到的那樣，稍微哄壹哄就恢復正常了，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，就算吃藥都不管用。”女人快急哭了：“要不還是撥打急救電話吧？我怕他傷到自己。”

　　“如果十五分鐘過內他還沒有恢復，那就只能把他送到醫院去了。”陳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。

　　男孩壹直到力竭才終於停下瘋狂的舉動，他躺在滿地的筷子上，像壹條被扔在岸上的魚，胸口劇烈起伏。

　　讓陳歌有些在意的是向暖此時的表情，他緊咬著牙，喉嚨裏還在不斷發出聲音，五官扭曲，充滿憎恨，但是眼中卻滿是淚花。

　　“他好像是在求救？”

　　女人已經先壹步跑過去抱起了向暖，她像往常那樣安慰著向暖。

　　在媽媽的懷抱裏，向暖的表情慢慢恢復正常，他閉上了眼睛，似乎是累的睡著了。

　　女人將向暖放在床上，她站在旁邊，默默的看著此時的向暖。

　　平靜下來的向暖和其他孩子沒有任何區別，甚至比絕大多數孩子都要可愛。

　　這壹幕看著有些心酸，陳歌沒有去打擾他們，就守在門口。

　　女人簡單將向暖的臥室收拾了壹下，忙到晚上九點鐘才走出房間。

　　她看起來很累，那種疲憊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，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。

　　收拾完了向暖的屋子，女人還要收拾壹片狼藉的客廳，而這裏她白天剛剛已經收拾過壹次。

　　“我來幫妳吧，平時在家我也很喜歡做家務活的。”

　　“妳不去幫那幾個租客看房子了嗎？現在都九點了，再拖下去，他們估計要等急了。”

　　“沒關系。”陳歌幹活非常快，只用了十幾分鐘就和女人壹起把屋子打掃幹凈了，同時他也借著這個機會，好好檢查了壹下向暖家。

　　可惜結果讓他有些失望，這就是壹個很普通的房子，屋裏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。

　　“妳每天這麽打掃、每天這麽累，不覺得委屈嗎？”陳歌沒敢直接說圍墻上那些宣傳單，他想要迂回壹下，慢慢引導女人說出真話。

　　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女人將第三袋垃圾放在門口，輕輕按著貼了創可貼的手指：“在有向暖之前，我連飯都不會做，那個時候如果我想到自己以後會過這樣的生活，我估計會壹頭撞死。但是有了向暖以後，看著他壹天天長大，我覺得自己也變得和以前不壹樣了。”

　　“因為妳成為了母親對嗎？”

　　“也不是。”女人摸著受傷的手指：“我沒想那麽多，我就盼著向暖有天能叫我壹聲媽媽。”

　　陳歌點了點頭，站起了身：“妳留壹下我的電話吧，以後遇到什麽難處，實在解決不了的話，可以給我打電話。”

　　“謝謝。”

　　“我先去其他租客那裏看看，如果有問題我再聯系妳。”

　　女人把陳歌送到了房門，壹打開門，她就看到了貼在了自家門口的廣告單。

　　樓道裏全是她的照片，那壹刻陳歌都覺得她非常委屈。

　　“是不是租客因為妳不肯退還租金，所以才搞的鬼？”陳歌小聲問道。
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女人搖了搖頭，她有些崩潰：“我也不知道是誰在造謠，每天早上我出門以後，樓道裏就會變成這樣，就算我把所有宣傳單全部都撕了，第二天它們也會再次出現。”

　　“貼這麽多傳單，肯定要不少人壹起，妳平時就沒有註意到？”

　　“沒有，這些宣傳單都是在我回家以後才出現的。”

　　“能夠清楚知道妳何時回家，貼宣傳單的人大概率住在這個小區裏，甚至有可能就是妳的鄰居。”陳歌壓低了聲音：“他們想要把妳逼走？”

　　“有可能吧，向暖經常大喊大叫，鄰居都非常討厭他。”

　　“除了張貼辱罵妳的宣傳單，他們還有沒有做什麽更過分的事情？”陳歌逐漸找到了感覺：“不要隱瞞，這些遭遇很可能是向暖發病的原因之壹。”

　　“還收到過壹些信……”

　　“信？”陳歌瞇起眼睛：“恐嚇信嗎？能不能讓我看看？”

　　“妳先去其他租戶那裏吧，我給妳找找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陳歌站在樓梯口，臨走時又叮囑了壹句：“今晚可能還會有其他人過來找妳，妳最好不要給他們開門。”

　　今夜是冥胎的最後壹個夜晚，所有入局的人都會全力以赴，這個女人作為向暖的母親肯定也會受到牽連。

　　“我會註意的。”

　　房門關上後，陳歌拿出漫畫冊，喚出小布和門楠讓她們守在向暖家門口。

　　被詛咒的醫院很可能也盯上了向暖，陳歌不得不防。

　　腦中回憶著那幾名租戶的房間號，陳歌撥打了其中壹位住客的電話，這名租客也住在金華小區A棟，他的房間就在向暖家樓上。

　　“沒人接聽？不是說好晚上去他家看看的嗎？”陳歌朝樓上走去，墻壁上的宣傳單少了很多，他很快來到那名租客的房門口。

　　“有人在嗎？”陳歌擡起的手還未落下，就看見門上塞著壹個破舊的信封。

　　“這年頭還有人寄信？”他心中忽然出現了壹種很不好的預感，翻開漫畫冊，陳歌將水鬼紅衣喚出：“妳去把那封信拆開看看。”

　　水鬼紅衣不知道陳歌在打什麽主意，撕開信封，從中摸出了壹張沾染著血跡的病例單。

　　“死亡通知單？”水鬼紅衣很是天真的打開病例單，念了出來：“請在三日內將通知單交給向暖，否則下壹個就會輪到妳。”

　　陳歌往後退了壹步：“妳確定上面只寫了向暖的名字？”

　　“恩。”水鬼紅衣拿著信封站在原地：“我怎麽感覺不太對勁？”

　　“看來不笑他們不僅詛咒了我，也詛咒了向暖……”陳歌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，他站在走廊上朝四周看去，猛地發現大部分樓層住戶的門縫上都塞著類似的信封：“向暖媽媽說的信，該不會是這種被詛咒的信吧？那所被詛咒醫院似乎給所有鄰居都分發了信件！”

　　他趕緊回到向暖家門口，用力敲擊房門。

　　片刻後向暖的媽媽打開房門，她手裏此時正好拿著壹個大紙盒，裏面密密麻麻全是破舊的信封。

　　“陳歌？妳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
　　“妳剛才說的信就是紙盒裏的這些信？”看著那些信封，陳歌頭皮發麻：“妳全部打開看了？”

　　“只打開了壹部分，裏面全都是向暖的死亡通知單。”女人臉色暗淡，她並不知道那所被詛咒的醫院通過這些信件，將整個小區所有人的惡意集中到了向暖身上。

　　所有人都在詛咒他，所有人都是幫兇，所有人都想讓他死。

　　看著紙盒裏的信封，陳歌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