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一十九章 与第三代黄金龙王的交流
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的不凡之处，不仅仅是它能梦见应龙一族集体飞往宇宙的画面。
　　除了能梦见这段画面之外，它的体内，还残存着一缕应龙残魂……嗯，应该？
　　这是李观棋猜的。
　　毕竟就连三代黄金龙王，对脑海里的这一个声音也知之甚少。
　　对方从未正面回答过三代黄金龙王的一些问题，比如身份来历什么的，对方从未回答过，除了平时的闲聊之外，就是催促三代黄金龙王去东方寻血。
　　是的，催促。
　　他很急。
　　按照那一缕残魂所说，若是三代黄金龙王去晚了，那滴精血就会消散，不复存在。
　　从此这颗星球上面，就再也没有龙种可以重新返祖成应龙，是应龙血脉在这颗星球上的彻底断层。
　　最终，三代黄金龙王，在13岁那年，成功找到了那一滴应龙精血。
　　据彼时的残魂所言，三代龙王几乎是掐点找到的，若是再晚几个月，这滴血就要彻底消散了。
　　但掐点找到也是找到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是幸运的，因为它还是找到了那一滴应龙精血，并且吞下了那一滴金色的血液。
　　这是它的第一次血脉返祖。
　　其实它本来都快死了，正常情况下是撑不过去的。
　　但最终，那一缕应龙残魂不知道做了什么，在说了声“再见”之后，三代黄金龙王就感觉压力倍减，轻松熬过了最后的血脉提纯，成功挺了过去。
　　然而世间万物皆有代价。
　　自那以后，应龙残魂的声音，就再也没有在它的脑海里出现过。
　　陪伴了三代黄金龙王整个童年的声音，就此不复存在。
　　在融合应龙精血之后，三代黄金龙王重返祖巢。
　　它的青梅竹马“莎莎”还在那里。
　　在等它？
　　倒也……不完全是。
　　它们是青梅竹马，但最终，却是无疾而终。
　　也许少年时期的爱恋总是禁不住时间的考验，短短3年不见，莎莎面对外出归来的三代龙王，就早已没了幼年的依恋。
　　他们之间似乎没发生什么事情，就变成了普通又陌生的寻常朋友……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不知道为什么，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。
　　它努力过，但无能为力。
　　在两百多年后，它无奈地参加了莎莎和另一头黄金巨龙的婚礼。
　　彼时的三代黄金龙王，由于应龙精血的改造，修炼天赋爆炸式增长，早已经是享誉龙族的第一天才，是公认的下一代巨龙之王。
　　但莎莎并没有因此而选择身为青梅竹马的“小奥”，反而选择了另一头各方面都极其平庸的普通黄金龙。
　　如果说三代黄金龙王是高高在上的太阳，那么，那一头普通的黄金龙，就仅仅是地面的尘土，二者完全不可相提并论。
　　但莎莎还是放弃了“太阳”，选择了地上的“尘土”。
　　为什么？
　　不，这种事情，没有道理可讲，没有为什么。
　　在这片无法使用利爪和獠牙的战场上，三代黄金龙王输了，输得很彻底，而输了就是输了，没有原因，只有结果。
　　那年，莎莎和别的黄金龙结婚，孕育了一头龙宝宝，是个女孩，跟幼年时期的莎莎很像。
　　那年，三代黄金龙王287岁。
　　那年，三代黄金龙王，迎来了它这一生之中的第二次血脉返祖。
　　这一次，它没有了脑中残魂的帮助，但是在经历九死一生的痛苦之后，它终究还是撑了过去，形体彻底蜕变，化为一头背生双翼的黄金应龙，对所有巨龙都能施加一股恐怖至极的血脉压制。
　　它将其称之为“支配”。
　　那年，二代黄金龙王主动退位，它顺势登顶王座，就此成为新纪以来，巨龙一族的第三代巨龙之王。
　　由于它黄金龙种的出身，它也被后世称之为——三代黄金龙王。
　　在三代黄金龙王的统治之下，巨龙一族彻底团结起来，各个龙种之间的战争被严厉禁止。
　　原本只在名义上具备龙族“管理权”的巨龙之王，在三代黄金龙王的在位期间，变成了彻彻底底的“统治权”，所有巨龙尽皆臣服于它的王座之下。
　　它其实没兴趣统治什么。
　　但三代黄金龙王从幼年时期开始，就希望能阻止龙族内战，而想做到这一点，它就必须统治龙族，像它曾经在东方诸国时看见的那样，用王权来管理民众。
　　然而，三代黄金龙王，对黄金巨龙一族的影响是巨大的。
　　自它之后，黄金巨龙一族彻底明白，龙族是可以出现统治者，可以出现真正君王的。
　　从此，黄金巨龙一族的野心再也无法压制，历代以来，大部分的黄金巨龙，都以成为巨龙之王，统治龙族为毕生追求——而它们也确实做到了，历代巨龙之王，就属黄金巨龙出身的最多。
　　若非巨龙一族的龙王选举制是祖训，不可更改，只怕它们早就改了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，开启了黄金巨龙一族的野心。
　　但它自己并没有野心。
　　在成为巨龙之王，凭借武力强行禁止各大龙种的战争之后，它就离开了龙族，前往世界各地，寻访各个幻术大师，学习幻术。
　　应龙之躯，给了它强大无比的肉身。
　　但它本身对幻术有着更高的兴趣。
　　巨龙的生活都很平静，三代黄金龙王也差不多，吃饭，睡觉，学习幻术，与强敌战斗，吃饭，睡觉……周而复始。
　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。
　　直到噩耗传来。
　　——莎莎和莎莎的丈夫，在一次外出之中，被荒野里的咒灵杀死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暴怒，前往复仇，近乎是把那片荒野的数百万咒灵全部屠戮一空，对咒灵进行了一场疯狂到了极点的大屠杀，直到现在，那片荒野都还流传着“龙屠之战”的传说。
　　但斯人已逝。
　　复仇的意义，只有复仇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，死去的，回不来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终身未娶，不曾留下子嗣，它体内的应龙血脉没能流传下来，从大义上来讲，可以说它有些自私，对龙族来讲，更加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。
　　不是没有巨龙劝过它，甚至逼过它。
　　但三代黄金龙王是谁？
　　它有坚定无比的思想，道德绑架不了它。
　　它有举世无敌的力量，武力逼迫不了它。
　　李观棋只是吸收了一具它的遗骨，就能对这颗星球上现存的龙种生物进行碾压般的血脉压制。
　　而生前处于全盛时期，拥有完整应龙之躯的三代黄金龙王，面对这些巨龙一族，又该有多恐怖？
　　几乎是一个眼神，就能让无数巨龙跪地磕头。
　　所以，三代黄金龙王，就这么孤独地漂泊一生，直到738岁那年，第三次血脉返祖来临，而这一次，三代黄金龙王没能撑过去，就这么死于返祖之火，自焚而亡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的记忆到此为止。
　　李观棋不知道这头传奇巨龙究竟残留了多少遗体，只能说，目前已知的有一颗应龙瞳，一具不知道为什么缩小化了的黄金遗骨。
　　他几乎是把三代黄金龙王一生的记忆都看了个遍。
　　是因为应龙瞳？
　　或许不仅仅是这样，可能那一副黄金龙骨里，也蕴含着些许记忆，只是之前的李观棋没能激活，而此刻在应龙瞳的刺激下，黄金龙骨里蕴含的记忆也都浮现而出。
　　他看见，那一头黄金龙从幼年到壮年，再从壮年到陨落。
　　他看见，那一头黄金龙从生来三才级，再一步步修炼，到四象级、五行级、六合级、七星级、八卦级、九宫级……半神称号。
　　三代黄金龙王这些破境时的突破经历，李观棋近乎是感同身受。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应龙之躯，总共有13条神脉。
　　但应龙的八卦窍穴，却很奇怪的并不是每条神脉都有，有几条神脉并没有窍穴相伴，最后它各个部位的窍穴全都算下来，竟是跟神脉数量等同，都是13个。
　　比李观棋的三头六臂之躯，多1个。
　　在观看这部分记忆的时候，李观棋觉得自己体内的八卦窍穴好像在蠢蠢欲动，有种即将贯通窍穴的感觉。
　　但也仅仅是“即将”。
　　他到头来还是没能打通窍穴，没能就此破入八卦级。
　　但这不重要。
　　相比之下，更让人震惊的是……
　　李观棋，好像看见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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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清风吹拂脸颊，带来远方的花草芳香。
　　李观棋缓缓睁开双眸，微微愣神。
　　当他阅览完三代黄金龙王的全部记忆之后，出现在他眼前的，则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。
　　青翠的草地无边无际，灿烂的太阳高挂天边，朵朵浮云为点缀，蔚蓝天空澄澈如洗。
　　不远处，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。
　　李观棋记得这片山谷和湖泊。
　　这里，就是三代黄金龙王小时候，经常和莎莎一起来散步的“私人基地”。
　　而此时……
　　一头体型如山，长达千米，背生白色双翼的黄金应龙，就这么趴在湖边，静静地看着湖面，那双九彩流转的璀璨眼瞳之中，满是怀念与追忆。
　　它背部的一双白色羽翼收拢而起，但洁白的漂亮羽毛，依旧令人移不开目光，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感慨，难以想象世界上还有如此纯洁无瑕的“白”。
　　羽翼蛇形的应龙之躯。
　　通体遍布金色龙鳞的外形。
　　纯白的羽翼。
　　“三代黄金龙王……”
　　李观棋面露迟疑之色，缓缓朝它靠近，“你、你还活着？”
　　“很快就要彻底死了。”
　　黄金应龙眼神平静，声音很温和，就像是一阵从远方吹来的春风，“如果，吸收我这一具龙骨和眼睛的，是一头黄金龙，那么我可以借此夺舍，重回世间，但很可惜，你是一个人类。”
　　“是么？”
　　李观棋走上前，笑着说道：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总觉得，即便真的是一头黄金龙出现在这里，你也不会夺舍它，而是会像当年在你脑海里的那位一样，用最后的生命，为后辈助力，让它成功融合应龙基因。”
　　“哈。”
　　黄金应龙看向他，轻笑一声，“人类，你好像很了解我。”
　　“我毕竟看过了你的一生。”
　　李观棋微笑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黄金应龙收回目光，眼帘低垂，自嘲一笑，“我很自私，对吧？我的任务，应该是繁衍，应该将应龙血脉传承下去，却因为我那愚蠢到只能感动自己的所谓深情，而终身未娶，也不曾延续血脉。
　　他，我脑海里的那一位，牺牲自己，来帮助我撑过第一次血脉返祖，可我却没有去做我应该做的。
　　我算是一个合格的巨龙之王吗？
　　呵，哪有我这么自私的王啊……如果他能看见，一定对我很失望吧？”
　　“我不知道。”
　　李观棋摇摇头，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，声音平静，“我只知道，如果我看见的记忆没有遗漏的话，童年时期，在你脑海里的那一位，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你必须得延续应龙血脉什么的。
　　他最常说的话，除了‘活着得开心’之外，就是‘别犹豫，想说什么，马上说，想做什么，马上做，否则等错过了，就只能后悔’。
　　虽然你不曾繁衍子嗣，没能把应龙血脉延续下去。
　　但关于这点，他应该不会失望的。
　　我想，对他来说，只要‘小奥’能活的开心，就足够了。”
　　“哈……”
　　黄金应龙同样看向湖泊，轻轻笑了笑，“谢谢你的安慰，人类。”
　　“但如果那位能看见，肯定还是会有一点失望。”
　　然而，李观棋话锋一转，又重新绕了回去。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黄金应龙怔怔地看向他。
　　“如果你开心，那位不会失望。”
　　李观棋也看向这一头体型如山的黄金应龙，轻声道：“但你真的开心吗？只怕也并非如此，他总说，别犹豫，想做什么，马上做，可你在莎莎的事情上面，总是犹豫，不是么？他一直让你别犹豫，可你总是犹豫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黄金应龙沉默了一下，然后闭上了眼睛，轻声叹息，“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，我一定不会选择离开。
　　如果我能抛弃成为应龙的梦想，那我会得到更多。
　　我10岁那年，莎莎6岁。
　　按照祖龙律法，未满10岁的她，不能离开祖巢。
　　可是已经快没时间了，我若是再不去，应龙精血就会消散的。
　　住在我脑海里的那个他，此前一直在催我，可真到了那个时候，他反而不再催促，而是在不断提醒我，让我一定要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。
　　他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我。
　　那时的我在犹豫，犹豫究竟要不要离开祖巢和莎莎。
　　我犹豫了很久。
　　最终，我还是选择了离开，对那时年少的我来说，成为一头应龙，要比陪在莎莎身边更重要。
　　可如果我没有选择离开呢？
　　如果我不曾离开祖巢，没有去那个地穴，不去吸收那一滴精血，他就不会为了我牺牲，而是会永远住在我的脑海里，做我一辈子的朋友。
　　如果我不曾离开祖巢，莎莎和我也不会变得生分，我们应该会一直一直相伴左右，然后在圣山之巅举办婚礼，生下一群属于我俩的龙宝宝，享受幸福的一生。
　　如果这样，她……她也不会被咒灵杀死，而是会活的好好的。
　　我这一生都在后悔。
　　为了成为应龙而离开祖巢，是我这一生，做过最错误的决定。”
　　说到最后，黄金应龙的声音里，已经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深遗憾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李观棋沉默着，不知该如何安慰。
　　“我本来想多少赎一点罪。”
　　半晌，黄金应龙才重新睁开眼睛，看向李观棋，重新说起正事，“如果，来到这里的是一头黄金龙，那么它就可以在我的帮助下，成功吸收我的眼睛和骨骼里蕴含的应龙基因，蜕变成一头黄金应龙。
　　但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。
　　来到这里，不是黄金龙，而是一个人类。
　　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。
　　反而，让我有点喜出望外。
　　因为你是一个特殊的人类，我能感受到，你的血脉很特殊，非常特殊，嗯……我应该可以做点什么，让你体内的龙血进一步提纯，从而让你的应龙之力变得更加强大。
　　应该可以。
　　如果事情发展得足够理想，那么等你出去之后，你应该就可以拥有非常强大的提纯龙血能力，可以直接让一头巨龙，蜕变成应龙。
　　这是最好的情况。
　　我希望事实可以如我所愿。”
　　说到这里，黄金应龙看着李观棋，轻声道：“告诉我，人类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　　“李观棋。”
　　他回道。
　　“李观棋，你会是巨龙一族的朋友。”
　　黄金应龙用那双九彩流转的梦幻眼瞳看着他，眼中的九彩光芒闪耀不止，“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去伤害巨龙一族，而是会帮助它们，提纯它们体内的龙血，让它们成为更好的龙族。”
　　“你在用幻术影响我的思想。”
　　李观棋笑了笑。
　　“抱歉，你毕竟是人类，而我得为龙族考虑。”
　　黄金应龙轻声道。
　　“无妨。”
　　李观棋淡然一笑，“我本来就没想过伤害巨龙一族，所以没关系。”
　　其实，有冥王和一众神器在他的脑子里，黄金应龙的幻术影响，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具体效果。
　　但正如他所说，他本就没想过伤害巨龙一族，所以，无所谓。
　　“再见了，李观棋。”
　　黄金应龙缓缓闭上了九彩流转的眼瞳，趴在地上，仿佛终于要彻底睡去。
　　“再见，三代龙王。”
　　李观棋看着这一头体型如山的千米巨龙，微微低头，行了一礼。
　　“砰！”
　　忽然，一道类似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前方响起。
　　李观棋随即抬头望去。
　　只见九彩闪烁的璀璨流光，漫天纷飞，将这片湖岸映衬得如同仙境一般美丽，如梦亦如幻。
　　而黄金应龙的庞大身躯，已经不复存在。
　　只能隐约看见，在那九彩流光的最深处，似乎有两头金色小龙的身影，肩并着肩，缓缓远去。
　　男孩女孩的欢声笑语，似有似无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李观棋望着这一幕，眼神复杂。
　　此时，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缕应龙残魂，经常对黄金应龙说的那句话。
　　“别犹豫，想说什么，马上说，想做什么，马上做，否则等错过了，就只能后悔。”
　　“别犹豫，别后悔。”